02
我之所以要以送礼物这种过于形式的方式来感谢自由学姐的原因——
前情提要。
在四天之前， 我被卷入了不可思议的事件。
不可思议到应该记录在事件簿中的——
不可思议到不能记录在事件簿中的——
不可思议事件。
人类是幸福的。
据说人类会选择性的忘却不幸的事情，以此继续幸福的生活下去——这大概就是人类能够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秘诀吧。那晚的事件对我来讲，绝对是十八年的人生中最大的不幸。如果可以回到过去，我一定会全力避开它，全力避免那极大的不幸。但是。
但是，我并不准备忘记那晚的一切。
就算是黑暗中，也会存在着耀眼的光点。正因为身处不幸，才能够感受到身为人类的幸福。在那一晚，自由学姐向平常一样向困境中的我伸出了援手。像平常一样，简简单单的帮助了我，恰到好处的雪中送炭。没错，说"平常"，只有在那种情况下，才能体会到这个词的可贵。
然后，因为那晚的邂逅，我和名为小归的少女开始了新的生活。
尽管磕磕绊绊，但却是全新的、幸福的、人类的生活。
要说欣喜，那是当然的。正因为如此，作为幕后的推手的自由学姐对我而言可以说是恩人般的存在。打个比方，如果她要求我用舌头去舔她的脚的话，我一定会毕恭毕敬的捧起她的脚，连带着脚踝也一起舔的。
恩人。
自由学姐。
绝对不可以忘记的人。
希望大人。
今天早上。
天气晴。微风。
"早饭做好啦。"
早上好，银发的少女一边向我问候，一边把盛有煎蛋的盘子摆到桌子上。
这个叫小归的女孩就是我的女友，因为种种原因，现在正和我同居中。目前主动承担了饮食方面的问题。
"嗯，早。"
"今天也要去道场吗？"
"嗯。说好去帮忙的。"
"一起去？"
"一起去。"
我放下手里的报纸。向餐桌看去。
今天的早餐是煎蛋和面包。昨天是豆浆和葱饼的中式餐，今天就变成了西式的吗。像这样换着不同的口味，还真是有趣。
可是——
"没有水吗？"
桌子上除了我刚放下的报纸，只有盛着食物的两个餐盘。
就算没有牛奶和咖啡，给我杯白水也好啊。
这样想着，我向外望去，小归正在厨房里背对着我刷洗着厨具。
"玛丽有只小绵羊，小绵羊……"
很愉快的哼着歌。
哎，这让我怎么忍心向她要水啊。
昨天的早餐也是，豆浆旁边的小罐子里装的竟然是红糖。被我指出之后，小归手忙脚乱的去拿白糖罐子，结果却引发了更大的事故。这样看来，天然呆才是小归的原本属性吧。漫画和小说全都是在骗人，那些现实中的天然呆们，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多大的麻烦和困扰啊。像什么"天然呆超萌"，"天然呆好可爱"这种话，果然只有不之相干的旁观者才能说出口吧。
一点也不萌。
一点也不可爱。
别看我这样说，我可是很喜欢天然呆的哦。
至于原因，还用得着说吗——我可是会连带着天然呆的部分一起去爱小归的啊。
我拿起面包咬了起来。
别小瞧我。
没有水什么的，只要有爱就能代替了。
"玛丽有只小绵羊，羊毛白的像雪一样……"
这个……还真干燥呢。
"无论玛丽去哪里，小绵羊一定带身上"
只、只要有爱的话——
"水！请给我水！"
歌声戛然而止。
"啊！忘记了！咖啡咖啡！！"
小归像是踩到钉子一样跳了起来，把正在清洗的刀具从手中甩了出来。
咣！
细长的陶瓷刀掉在地上。摔碎的刀尖掉到了我身前的盘子中。
……
"对不起！都是因为我不小心忘记……"
连水龙头都没关，小归就匆匆向咖啡机跑去。
然后。
踩到了。
陶瓷刀的塑料把。
"呀！"
在尖叫声中，银发的少女摔倒了。
我和小归拉着手走在街道上，十指相扣。
虽然刚刚很狼狈，但是小归奇迹般的没有受伤。这实在是太幸运了。
无论是对小归或我而言，这都太幸运了。
就算有支离破碎的无人骑士那不可思议的愈伤能力，但只要看到小归受伤，我还是会不舒服的。不，不舒服这个词太轻巧了。
会不爽。
会痛苦。
宁愿是没有任何能力的我受伤——这种程度。
"ENT好温柔呢。"
小归向我笑着说。
"在变态中也是最温柔的。"
"这话说的还真是……可是啊小归，用"温柔"这个词，听起来就好像我是S一样啊。"
"那，在变态中也是最M的？"
"虽然你说的可能没错，但是总感觉自己变得窝囊起来了……"
"那，在M中也是最抖的？"
"这个最窝囊了！而且还很恶心！就好像是在说"在变态中也是最变态的"一样！到底是谁教你这些词的？！"
可恶！
究竟是谁？！
竟然把我的小归弄脏了！
"是那天晚上，ENT这样对我说的。"
"……诶？"
让我回忆一下……
那天晚上，为了安抚暴走的小归，我在商业街的中心大喊出了极其丢人的话。不明白的读者，可以翻一翻上一本小说——事先声明，那些话只是为了安抚黑小归才说的，绝对不是我的本心。
绝对不是哦。
但是，不知为什么被小归记住了。
明明连属性都切换回去了，为什么记忆就不能还原一次啊。
"因为ENT的发言太惊人了，所以忘不掉。""
"可恶！！"
我抱头大吼。
被女朋友记住那么难看的一幕……
我都要丢人到哭出来了啊！
小归看着我抓狂的表情，"扑哧"笑了出来：
"呼呼，和ENT在一起，好开心。"
开心吗。
小归美丽的笑容让我脸颊发烫。我挠挠脸说：
"我也很开心，能和小归在一起。"
"多亏了ENT那时帮助了我。"
"没什么啦，多亏了大家的帮助。"
"大家，是说娜娜吗？"
"嗯，那家伙也是其中之一。"
小归犹豫了一下，小声说：
"……我不喜欢娜娜。"
"……"
侧开眼睛，重复了一遍：
"我讨厌娜娜。"
"为什么？"
娜娜。
帮助过我的人之一。
假如说自由学姐的恩惠是每月的工资，娜娜的帮助就是一次性巨额贷款。虽说她离开了，但是报恩这种事，我可是随时准备着。
贷款就要有偿还。
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。
小归小声说：
"……都是因为娜娜，我那时才会和ENT发脾气。"
原来如此。
娜娜是毒舌。
而且有微妙的傲娇属性。
在登场的时候对我和小归恶语相向。看作是小归暴走的导火索也不为过。
要是她没有乱说的话……
要是没有遇到她的话……
小归大概，也许，可能就不会说过分的话了。
我大概，也许，可能也不会说过分的话了。
……
这算什么啊。
"我明白你的意思。娜娜的所为，就像是在背后让别人倾家荡产，然后趁机放高利贷给对方的黑社会一样——不是这样的。就算没有娜娜嘲讽你，你还是会暴走吧。娜娜无非是压倒你的最后一根稻草，不应该承担所有的责备。"
"这样吗……"
沉默了一会儿，小归说：
"……我没有这样想。"
我们停在十字路口。
红色的路灯滴滴嘟嘟地闪烁着。
小归轻轻拽了一下我的手：
"我要去买食材。中午回家吃饭吗？"
"嗯。"
路灯变黄。
"那个……想吃什么？"。
小归的目光在我和街道之间游离不定。
"是面条，蒸鱼，还是。。"
声音越来越小。
"你在说什么？听不清啊。"
"啊！路灯绿了！我要走了！"
小归慌张的跑向道路的对面，回身向我挥手：
"那，中午见！"
"嗯，路上小心。"
我朝小归挥挥手，向右边的道路走去。
独自一人去往柔道道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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